忆老书记马力同志

马力(1916.4-1979.9),汉族，曾用名马久孚化名青野、李青。天津蓟县马家涯村人，蓟县简易师范学校毕业。1938 参加革命，同年入党，抗日战争期间先后任蓟县抗联教导员，中共昌(平 )怀(柔)联合县工委书记，中共丰(宁)滦(平)密(云)联合县县委书记，中共承(德)兴(隆密(云)联合县县委书记，中共冀东第 14 地委委员兼城工部部长、宣传部部长，14专署专员14 军分区代理政治委员。解放战争时期任热河省热南地方委员会副书记，冀东区第 14 专署专员，第 14地委书记，冀东第 17地委书记兼第17 军分区政治委员。

马力，原中共承兴密联合县委书记

全国解放后历任河北省通州专区副专员唐山专区专员，河北省财政厅厅长，河北省委财贸工作部部长，河北省委常委，河北省副省长唐山地委第一书记，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委秘书长，河北省革命委员会生产指挥部副主任，河北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中共河北省委副书记，中共贵州省委第一书记，贵州省革命委员会主任，贵州省军区第一政治委员。是中共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共“八大”代表全国第四届、五届人大代表。1979年9月 25 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 63 岁。

马力在平西滦水县，摄于1939年

1944 年夏天，14 地委派我到承兴密( 即承德、兴隆、密云)联合县工作，地委书记李子光同志让我骑他的马，并派通信员护送至县。分区距县机关本不远，因要绕过敌据点及封锁线，加之崎岖，直到栗树花开时才进入承兴密境内。得知县委已过岭北，通信员又把我送到该县六区小锻洼村，找到王国士同志。既已到了密云，就让通信员回了分区。我和王国士同志在小锻洼，边工作边等待找县委。

一片晴朗的天空下，我站在小毅洼高岗上膝望地形，般洼并不洼，是块东西向的绿色宝地，南望长城的四座楼，东北边是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茂密的树木很难找到人烟，其地势可与形势险要的天高地厚的根据地相比，是能隐蔽几个师的战略要地，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天然防御工事。

一个炎热的中午，我们住的草棚里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同志，他浓眉大眼，一副天生的笑脸。只见他满面春风地坐在坑沿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烟荷包，把里面的烟斗拧了两圈，取出满斗碎烟，用拇指按住，拿过栗花火绳，磕掉头上的白灰,露出红火，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云雾，散发着烟草的香气。当他发现国士同志身子微微动弹时，轻声问道:“国士同志你好些了吗?刚退烧的国士，听到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看:“啊，是马力同志来了!”噢，原来他就是马力同志!这么和葛可亲，这么平易近人，没有一点首长的架子，又这么关心爱护部下，我油然而生敬意。此时，国上把我介绍给马力同志。

这就是我与马力同志的初识，然后国士又接着说:“我这点小病居然惊动了首长有劳您冒着酷暑来看望，我太感激啦!我生病可累坏了国华和刘长余同志，他俩为我求医找药弄吃的。幸运的是部队卫生处在这里，医生天天来打针送药，加上他俩的护理我才退了烧。若不是他俩认真护理，真难设想我会病成什么样子......”

“国士同志，你该休息了。我和国华同志到外边谈谈。”于是，我随马力同志走到花香浓郁的栗树坝上，找块石头坐下。他从中山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红色自来水笔，和颜悦色地仔细询问我: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到这里的，路上是否遇到风险，遵化老家还有什么人，念过几年书，何时人伍，何时人党，做过什么工作等等。他边说边把我的回答一一记在小本子上,之后慢慢合上,轻轻装人衣服上兜。

“国华同志来过承兴密吗?承德、兴隆、密云三个县搭边条块组合成为承兴密联合县。县东南是平谷县，西南是昌平县，偏南是北平。我们这个县主要是山区东北西三面山峰连绵。西是云蒙山，海拔千余米;绵亘东、北，东面的是燕山山脉；往东北是雾灵山，主峰海拨两千多米。从东到西三面都是林木茂盛、形势险山老林。山最积雪长年不化;山下泉水踪凉悦耳。此外，境内还有潮河、白河水河,蜿蜒曲折,这个县东北西三面山峰相接状如一把太师交椅,南面又是长城环境既壮观美雨，又是天然的工事。国华同志，我们这个县建立仅一年。是校席创建雾灵山根据地指示而建的，我们的任务是光荣伟大而艰巨的!”

“国华同志，国士病尚未痊愈，刘长余一人照顾也不方便，你暂时留在六区顾国士同志吧。”

几天后，通信员王仲林同志来到小极洼我们住所，他说:“马力同志派我来国华同志去机关，并牵来他的马让你骑，路上由我照顾。”一路上，我受到王佛同志多方面关照，顺利到达县委驻地苇子峪西沟。这条沟东西走向，县委同志佳北的一排随山房，西边是文书、干事、交通等同志住室;东边是宽敞大房，是马力李守善同志住室兼办公室、会议室、餐厅。我被安排在沟南边共产党员德华家的屋住宿。

饭后马力同志留下我谈工作，他说:“早就听说国华同志擅长宣传发动群众有能力有方法，现在你可以大有作为啦!”

“当前任务仍是抗战打日本，需要全民皆兵，男女老少齐上阵。打鬼子发动女很重要，妇女不参战鬼子打不败。男人当兵得妇女支持，妇女不同意男人当不兵。承兴密风俗是女人当家隔门数来回，妇女当家百分之百。这项工作靠女同志做县委分头下乡都作妇女发动工作，把全县妇女组织起来，要靠咱们女同志。下去织救国会、武装队、宣传队、歌咏队，妇女可以当武装委员。”茂密的青纱帐起来之时，我向县委汇报了清水河川二区妇女组织发动情况,力同志说:“要趁热打铁，推行合理负担。”

8月中旬，县委以后坡当会场，推行合理负担三级干部会议。马力同志代表县委讲了时势形势和任务，推行合理负担的目的、意义，对劳动人民的好处，以及的可行性，做出具体实施方案。三等、九级......

栗子收到家时，二区已全面推行了合理负担，县委举行了总结会，马力同志了总结报告。

会后，大家怀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喜悦心情休闲聊天，只见马力拿块厚纸,剪!几片大小相等的长方形，然后让苏健、王兴甫等同志照样剪了 54张，又拿出红蓝铅笔分别画上黑桃、红桃、梅花、方片各 13 张。画完交马力同意验收，忽听马力同志-笑:“守善你看，国华同志是不是画好了自己?”守善说:“那不就是红桃小了点吗?”“小红桃活像她的脸盘!”“别瞎说了，画出来了就不错嘛!”一圈人兴致勃勃地玩起自制扑克，打完后，马力同志收起扑克牌说:“国华同志的名字敌人已经知道了，改一下吧!我给你起个名字就“路遥’吧!”我说不行《救国报》有个路遥了。“他那是陆遥，我给你取的是路遥知马力的路遥。”“反正是同音，我不叫。”“好了，再起一个，随老娘姓，叫庞风吧!”守善同志说:“防风、防风，我正买这个药呢!马力说:“我说的是庞风,哪说防风啦?”苏健说:“叫白了就是防风。再起一个吧!”“那就叫李澄吧!”我说:“李字太普遍，成字太多呀!容易重名。”马力说:“我用的是《千字文》中“渊澄取英’的“澄’字，肯定不易重名。”苏健、王兴甫等同志马上喊起李澄来了。李澄一名直叫到现在。

晚上娱乐活动。先玩“碰球”，谁接球慢了就罚谁唱歌。马力同志挨罚时，从来自己不唱，总能语言风趣地请到别人代唱。 接着马力同志宣布 :“开始下一个节目一对句子。我出上句，谁超过规定时间对不出来就挨罚。好!听我出上句了一-“大裤裆’，快对!快!啊!时间到了，罚唱!”

机关每天早上跑步后就做操，马力同志便站在高岗上叫操:“预备-双脚叉开与肩同宽，两手叉腰。第一节头部运动，目视前方,左顾右盼，前俯后仰,摇头摆尾-败心火!”接下来又做“冲拳运动,腹背运动、踢腿运动、原地踏步”,运动结束喊“冲呀!”冲呀就是开饭。

“早饭后大家别走，开个会。”马力同志说:敌人大扫荡开始了，我们要反扫荡机关要化整为零，分组活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是毛主席的游击战术，我们要灵活运用。苏健等一班年轻人由马力同志率领过四顶子山岭。高山峻岭、林木茂密，透过缝隙下望山场，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植林，挂满了待收的红红果实。我们走到山植林中心的宅院，外观是海青房顶，内壁是白墙，我们在敞亮的东屋坐下观看完室内摆设，目光落在雪白的北墙上，黑亮的墨迹是仿宋体诗词。我们边吃江卓县长送来的栗子,边欣赏诗词。

马力同志指着一首诗说:“国华同志你说说这首诗是何人所作?”听了我的回答，他高兴地说:“啊，不简单，还看过《三国志》呢!

群众积极响应党和政府号召“快收、快打、快藏粮”粉碎敌人扫荡、抢粮的企图，取得了反扫荡的胜利，承兴密县委又回了苇子峪西沟。

原承兴密联合县妇委主任李澄和原平谷县县委书记鲁夫新婚照，摄于平谷

冬天找暖和地方，散会后我坐在北阳坡大树旁看书晒太阳。马力同志上了阳坡看见我就说:“真会找地方，在这看书呢!”于是他也坐在坡台上。“国华同志我要走了。”“去哪儿?”“到军区学习你有事吗?”“没事。希望早回来。”“何时回来不好说。以后见面机会少了，留下几句话作临别赠言吧!你是旧日的闺秀,新时代的英雄,将会有不少人追求你建议在追求你的人中，物色一个理想的做你伴侣。这事处理不好最终会牺牲自己。”“我还年轻，现在暂不考虑这个问题。”“你的想法不错，我赞成。承兴密环境特殊，物质条件差，我没有什么礼物可赠，就把这个不称一宝之物送你做纪念吧!”说着便从衣袋中取出他那支红色自来水笔。“不!笔在首长手中作用大，我有笔用，这支笔我不要！”

1945 年初，马力写给承兴密同志的信中，曾有几句抒发怀念深情的诗：

甲申荡漾承兴密

铭刻西垣四顶峰

建设燕山雾灵地

侬笔涓涓西沟情

回首阳坡杏树林

依依往事似梦中

1978 年秋天，我出差途经贵阳时，下车看望了马力及其夫人张序之同志。当时马力同志的精神状态仍一如既往，还像战争年代那样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谈笑风生。“国华同志，你们四川好哇!我们贵州现在还不行，“三无’状况尚未改变。接着我们又回顾叙谈起在承兴密发动群众反扫荡、抗战打鬼子的故事。

“国华同志在贵阳多住几天吧，观光游览一下贵州的自然风光”“不，我明天返回四川，下次再欣赏吧。”晚上 9点我告辞了，马力同志送到大门外。在回驻地的途中，我告诉陪同我的同志 :“马力同志是 40 年代承兴密联合县的老书记，他为人正直，关心干部和群众，打游击有经验，工作有方，是我们公认的好领导，我-贯尊他为好老师。贵州省有这样的好书记，好领导，发展一定很快。”

1980 年春天，我在石家庄惊悉马力同志病逝的噩耗，由衷的悲痛之情，无法用语言表达。即刻怀着沉痛的心情，去看望了其夫人序之同志，以慰亡灵。遗憾的是未能与马力同志见上最后一面，谁曾料到，贵阳短暂的一面竟成永诀!马力同志一生是:

爱党爱国爱人民,

呕心沥血主义坚。

“三无”未改不瞑目,

激励后人换新天。

[ 作者简介]

原名侯淑珍，女，汉族。1923年3月出生，河北省遵化人。1935年 10 月参加革命工作，1942 年 8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承兴密联合县妇救会主任,平三蓟联合县5区区委书记,平谷县5区区委书记,唐山市委妇女委员,市总工会市妇联常委部长。1953 年后历任国家一机部计划科长，铁道部长春客车厂劳资科长、处长、教育科长、支部书记，铁道部四川眉山车辆厂人事科长、处长教育中心主任等职。平谷县委书记鲁夫同志的夫人。1986年离休 (正厅级)2013 年病故。

本文选自《丹心映黔冀》编委会编，《丹心映黔冀 一马力同志纪念文集》，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 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