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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参加革命后,亲自聆听李子光同志上课,他是我参加革命的启蒙老师。我还听过李子光同志讲故事,他讲故事比上课就更动听他知识很渊博又特别健谈,特别风趣。他常给我们讲革命故事,比如反霸抗捐、学校风潮、反“旗地变民”、冀东暴动等。侃侃而谈娓娓动听,简直比赤壁鹰兵还引人人胜。偶尔也讲些历史传说和民间神话,就是不讲爱情故事。
不过也有例外,1942 年夏季的一天,我们躲敌情到平谷上白扬一座烽火台旁去隐蔽围坐在一株青果累累密叶成荫的大杏树下,闲来没事又请子光同志讲故事。这天子光同志似乎心情不大好,他略略打个沉,向人群巡视一遍,说道:
“好,今天这里没有女同志,咱们就讲讲男子汉的故事。男子汉就得有男子汉的志气,不近女色。你们看,就连那些绿林好汉还讲究不寻花问柳,才能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的童子真功·.....”
“老头儿今天怎么啦?讲的是些啥呀!”有的嘻嘻冷笑,有的发出嘘声。
“怎么,不爱听啊,那就算了。”子光同志并没停住,只是淡淡一笑,又继续说下去,可是声调越发严肃,全然不是讲故事的口气了。
“青年人要有理想,有作为,长点出息。但这并不那么容易。就有过这么一个人,在他青年的时候,自以为是个有抱负的人,追求真理,投身革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同学追求他,于是他们就搞起恋爱来,可是,不久那个女孩子发现他是个“赤色分子”,正走上“危险道路”,就要拉他回头。
这时,摆在这个青年人面前的生活道路是革命与爱情二者必居其一。这个自认为有志气的青年原来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陷人了极大的痛苦。唉!其实也是一个没出息的人。子光同志收住了话头,遥望着远方的蓝天,陷入了莫名的遐想,脸上似乎掠过了一层浮云。
“那么后来呢?”有人问。
“后来嘛,他总算拔出腿来了,没有沉沦下去,他终于跳出了“苦海’,可是没有落发去当和尚。
忽然远方传来隆隆的炮声,子光同志纵身起来,走上烽火台,望着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几股浓烟,现出异常严峻的神情,感慨地说:“祖国在受难,人民在流血我们还有什么个人的幸福不可以牺牲呢!”后来我们才知道,子光同志这天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刚发现有个干部生活上出了点不尴不尬的事,子光同志很恼火,就勾起了他对自己一段往事的痛心回忆。子光同志就是从那时起,留起胡子干革命。这就是“李老头”这个尊称的来历。
本文选自王文、陈大远、管桦、刘大为、陈大光编《忆子光》,冀察冀人民抗日斗争史编委会冀热辽分会编辑室,内部发行,1982年2月。
[ 作者简介]
陈平(1925.07-2004.09 )原名陈翰章,遵化市鲁家峪村人。早年就读于遵化县中学建业后任小学教员。1940年15岁时参加冀东八路军。曾任平密兴、平三密联合县政府文书,八路军 13 团宣传队队员翼东日报记者。1946年入党建国后历任《唐山劳动日报副总编辑、唐山市体委主任、唐山市党史办主任。1984年退休后,以惊人的毅力编写《长城线上千里无人区》专著和论文,专著在中日两国出版,填补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史研究的空白。2004年9 月逝世,年80岁。